浙江刑警故事| 輪椅刑警毛斌：傷病打不垮的硬漢

金華市公安局有這麼一位刑警，當厄運和不幸來臨時，他坦然面對，忍著脊椎斷裂的傷痛，堅持戰斗在刑偵第一線，完成了一項又一項常人無法想像的工作。他叫毛斌，是全國公安系統二級英模。2000年11月12日，毛斌在勘察一起重大入室搶劫殺人案件現場時，為全面採集現場痕跡，不顧危險登上一石棉瓦棚頂提取痕跡材料。突然，石棉瓦斷裂，毛斌從層頂掉了下來，造成腰椎粉碎性骨折，直接導致下肢癱瘓……儘管在這個崗位上付出很多，但他無怨無悔。

危難之處顯身手的熱血青年

“金色盾牌熱血鑄就，危難之處顯身手”，《便衣警察》的主題歌《少年壯志不言愁》在上世紀80年代給太多熱血青年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1987年，怀揣著警察夢，毛斌從浙江警校畢業，成了金華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負責痕跡物證檢驗工作。談起當年第一個破獲的案子，毛斌記憶猶新：那是發生在武義的一起強姦殺人案，受害者是一名7歲女童。當地公安局請求金華市局協助破案。“接到指令後，我們顧不上吃飯，帶上勘查器材便馬不停蹄趕到事發地。”毛斌回憶說，現場調查中，他們發現犯罪嫌疑人是用棒棒糖將女孩誘騙至偏僻地段，後殘忍將其強姦殺害，並埋在了一處農村宅基地中。

80年代的技術手段和現在比是天壤之別，一切只能靠人。如何揪出這泯滅人性的罪犯？憑藉自己的一腔熱血，毛斌晝夜奮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吃飯睡覺都在反复琢磨案情。“那時流竄作案很少，現場提取的痕跡物證也表明罪犯就在本地村民當中。”通過對案發現場仔細搜尋、反复勘查，毛斌確定了偵查方向和範圍。接下來的工作，他想出了一個破案“三定”法，即定人、定位、定時間。7天時間，毛斌和同事吃住在當地，逐一上門走訪排查，針對重點人員取證核實，一一排除。功夫不負有心人，通過大量深入、細緻的工作，本村一名16歲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並將其抓獲。首戰告捷，毛斌的勁頭更足了！

破案如履薄冰。未破時，厚得像一堵牆，案子破了才有幸福感可言。上世紀90年代末，臨近年關，義烏鬧市區發生一起持槍搶劫案。持槍歹徒將一公司財務打昏後捆綁，搶走20多萬元。毛斌參與了整個案件的偵破工作。“我們是晚上9點多趕到案發現場的，發現傷者全身被捆綁，昏迷不醒。”毛斌說，通過現場勘查，除了能確定兇手的身高、體重之外，別無所獲。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時，細心的毛斌在離現場幾十米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膠帶，並從中提取到了痕跡。毛斌和同事們連夜對物證進行系統比對，結果令人興奮：一名有重大作案嫌疑的男子進入警方視線。掌握該男子的身份後，警方雷霆出擊，將其抓獲。“起初，他還百般抵賴，拒不承認，但在鐵的證據面前，不得不低頭認罪。”毛斌說。

等審訊完犯罪嫌疑人，天色已露出魚肚白。從發案到偵破，僅用了8個小時。“雖然一夜沒有合眼，但大家毫無倦意，反而越來越興奮。本來還打算喝幾杯慶祝下，不過，找了一圈也沒有凌晨5點就開門的餐館！”說到這裡，毛斌的幸福感溢於言表。

2000年，毛斌任金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技術大隊長。11月12日，是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日子。那天凌晨2時才辦完一起搶劫案的毛斌，回家僅休息了4個多小時，便接到了去義烏勘查現場的通知。

這是一個加工經銷飾品的小公司，犯罪分子潛入室內，造成業主夫婦一死一傷，一批財物被劫。案發的中心現場在二樓臥室，由於搶救被害人，室內已有十幾人進出，滿地的腳印，無法找出兇手的痕跡。毛斌和同事在現場勘中未能發現有價值的線索。中午12時過後，其他同事陸續去吃飯了，細心的毛斌發現，臥室外竟有一個用石棉瓦搭成的雨篷，從那裡可以清晰看到室內情況。“或許能找到什麼呢？”帶著疑問，毛斌走上前去。果然，在這裡他找到了幾個血腳印！眼看天色逐漸陰沉下來，一場大雨將至，心急如焚的他沒有想太多，趕忙雙手提著勘查器件上去勘察……

此時，只聽“嘎吱”一聲，石棉瓦突然斷裂。毛斌腳一下子踩空，身子猛然墜向地面，失去重心的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抓橫樑和窗台。“不能破壞痕跡！”就在那一刻，一個閃電般的念頭止住了他伸出去的雙手，隨即，他從近5米高的地方重重地墜落在水泥地上。經醫院全力搶救後，毛斌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但這位剛強的刑警腦海裡，卻依然翻騰著兇殺案的偵破進展。當得知依據他現場勘查的結果，案件得以告破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後，他先後被送往上海和北京等各大康復中心醫治。“當時周圍同事都安慰我，肯定能好起來，自己也覺得頂多就是瘸腳，至少還能走路。但有一次，在北京的一家康復中心，看到周圍病友都躺了七、八年時，也就漸漸明白了。”時隔多年，說起這事，毛斌只是淡然一笑：“我就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終身和輪椅為伴。”

在金華市公安局，經常可以看到這樣一幕：天剛濛濛亮，一位胖墩墩的中年漢子拄著雙拐，一步步地前移，不一會兒，密密的汗水沁滿了他的額頭，他用毛巾擦一把臉，依舊“咯吱咯吱”地前行著。“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肌肉萎縮。”毛斌說。

那次意外後，毛斌由於傷情過重，直接導致下肢癱瘓。傷病讓他沒有辦法奮戰在刑偵的最前線，但他沒有退縮，憑著毅力，他或搖著輪椅，或拄著雙拐，重新走回了工作崗位。“既然不能衝鋒在一線，就去做一名合格的幕後工作者。”接下來的時間裡，毛斌幹起了實驗室痕檢工作，繼續著兒時的刑警夢。

2012年5月上旬，在金華市婺城區芙苑路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一名幼童死亡。由於事故發生在鬧市區，來往車輛較多，事故現場又在一個監控死角，雖有嫌疑車輛，但缺少確鑿的證據。毛斌和其他技術人員一起對事發現場和嫌疑車輛進行了反复的勘查和研究，對勘察結果進行了無數次的分析比對，終於在嫌疑車輛的底部發現了重要的擦划痕跡，使這起棘手的交通事故得以圓滿解決。“痕跡鑑定雖是幕後工作，默默無​​聞，但法律要用事實依據說話，所以我們的工作也是至關重要。”毛斌說。

2012年8月，在全國滅槍行動中，義烏市公安局繳獲一支自製長槍，拿給毛斌檢驗鑑定。由於送來的槍支為一支土造長槍，加上槍管內填充著異物，操作不當就有可能引發危險。鑑於槍支鑑定結果關乎嫌疑人能否得到公正的處理，一連兩天，毛斌都在實驗室裡忙碌著。最後，他冒著危險，終於搞清此槍的槍管結構，得出了準確的鑑定結果，嫌疑人也被依法處理。

近年來，毛斌與同事一起檢驗鑑定各種槍支千餘支，彈藥萬餘發，無一差錯。每次檢驗，毛斌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準確作出鑑定結論。

在他看來，做一名幕後工作者，注定是一份不會顯山露水的工作，不能想太多名利。不過，這份工作也苦中有樂。“最開心的是經過不懈努力案破案以後的那份成就感，這種喜悅是一般人體會不到的。”毛斌的樂觀，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三十餘載刑警生涯，讓毛斌見證了太多的“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實，也有遺憾，比如一些案件多年未破，很多兇手還沒被繩之以法。不過，我始終堅信，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毛斌語氣堅定。